（1）浦市繁华的落寞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和几个同伴相邀一起来到泸溪县浦市古镇。

      泸溪浦市位于沅江中游，因沅水而通江达海，最初是因为在军事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而叠加发展起来的兵家用兵不可忽视的水陆要津。

 

（浦市镇前的“菊花石牛”）

      据资料介绍，早在汉代，伏波将军马援就曾在这一带征讨 “南蛮”。南宋中期，浦市古镇作为军队集聚地正式确立了军事机构。明清之际，这里更成为重要的军事战备要点。

      明洪武初年，浦市成为浙江、福建、江西等地商人出入西南各地的关口重镇。彼时，“两岸之间，烟火万家，辐辘，舟楫络绎，故一大都会也”，“骚人墨客，工农商贾，莫不以时云集于此”。一路行走而来，浦市古镇以斑驳厚重的历史博人眼球。

 

（新修的浦市护城堤）

 

      据说，这里的“浦阳书院”曾是湘西最早的书院，于清嘉庆十二年(1807年) 由辰沅水靖兵备道道尹傅鼎在此增设，已走过了213年岁月。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历史上的浦阳书院以自己的办学特色教化边民，开聪明智，延续中华传统文化，真是难得。

 

（新翻修的浦市镇徽派建筑）

 

（窨子屋俯瞰）

      浦市尚保留有明清徽派古修建；其辰河高腔、踏虎凿花、和古建筑技艺、苗族数纱曾被列为国家和湖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而让这里的人们感到自豪。至于岩门古堡寨、高山坪古驿道和50栋古民居等更是浦市勤劳的人民留给我们那时岁月的唯一纪念。

 

（2）寂寞沙洲不寂寞

      今日阳光灿烂，热气逼人。春分过后的雨水，让浦市边的沅江水势陡涨，原来干枯的沙洲被满满一江流水包裹着，渐渐地披上了新绿。

 

（沉寂在沅江边上的浦市）

      我们一行人，带着向往和喜悦在柴油机的轰鸣声中离开浦市码头，然后是逆水行舟，直插沅江中心一个个露出水面的沙洲。此时，人在船中，逆水而上，让江风从上游吹过来，凉爽着身子，一阵惬意畅舒胸怀。 

      伙伴们似乎还不怎么坐过船。上得船来，聚在一起摆pose。在一艘小小机帆船上竟也“指点”起江山来，让人不得不佩服她们的“野心”，企图用美的物语来挑亮这沅江两岸的绿色。

      机帆船最终在艄公熟练的驾驶下，被稳稳地靠在码头上游沙洲间的水湾里，然后静静地等待我们这拨“闯滩”之人能够安全地回还。

 

（船泊沙洲一水间）
 

      登上沙洲，张目四望，去年冬天留在沙洲上的水草，已呈枯黄姿态。脚下虽现新绿，但枯黄似乎仍是主色调，给人一种冷而沧桑之感。

      今年春天来得迟，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大武汉一封城，牵一发而动全身，全国人民都被迫宅在家里。终于雨过天晴，春风又绿江南岸，全国战疫取得重大胜利，我们这批忙于抗疫的白衣披甲人终于得以停下脚步，去发现窗外世界的精彩。然而，外面的世界更多的其实是一种无奈，生命在病毒面前竟然是那么地脆弱，一不小心即戛然而止，许多人都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经此一役，不由让人感叹，其实这世界，原本没有什么“岁月静好”，而是有人为你我在负重前行，今年的冬天，更是有白衣战士披甲逆行，这才让人感到温馨自在。

 

（静静地沙洲）
 

      下了船的伙伴们就像已关在笼子里好久的小鸟般，一飞冲天，飘逸到水天一色的自然中来，爱美的本性即活脱脱展现在洲、水、石、草间。让蓝天、白云，流水、沙洲及河对岸的绿树自愿变成了她们灵气的衬垫。于是，原本寂寞的沙洲也就不再寂寞、不再冷峭，慢慢地与清清的流水灵动在一起，去迎接更加美好的明天。

 

（3）难以承受的生命之轻

      沙洲上的海鸥和野鸭似乎不欢迎我们这泼不速之客，听得机帆船马达声响，她们便纷纷地从自己的栖息之地扑棱棱腾空而去。于是，洲上只剩下她们一时匆忙而丢下的家和我们这泼擅闯“禁地”之人。

 

（幸运的海鸥蛋，四条未来的生命将依然绽放）
 

      突然间，有美女率先发现了在鹅卵石遍布的沙洲上，竟然有一簇干草织成的鸟窝里默默地躺着四枚麻黑、麻黑的海鸥蛋，它们相依在一起，可能正享受海鸥母亲温暖的孵化呢。却不料被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所打搅，只好尴尬地躺在鸟窝里任这些擅闯禁地的外来人评头论足。

      有人惊呼：“哇塞，好有营养的野鸟蛋呀，捡回家煮着吃坑定营养美味杠杠的”。此提议当即被人否决：“好一个捡回去煮了吃，你倒是营养了，可它就可怜了，它妈妈则更悲剧了，为什么我们不放它一马？”“哎呀呀，算了，算了，你们现在那个不是营养过剩，还会缺四个野生海鸥蛋充大补？积点德算了，作孽八时（可怜兮兮）的，你把它吃了，它妈妈就悲催了。”

      呵呵，想这海鸥蛋原本以为此生在劫难逃，却不料碰上了一群好心的女人，这些泪水多而浅的女人，看着“鸟蛋”即想起了下蛋之“鸟人”，爱屋及乌，“鸟蛋”在她们的眼里也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这样就唤起了她们爱的本能，让她们又一次扮演了生命守护神的角色，于是，“鸟蛋”便在她们的呵护下得以安然地躺在自己的窝里， 等着自己的母亲帮它们继续完成自己的“生命之旅”。

      生命是如此地沉重又是如此之轻，倘若这时我们把鸟蛋捡起来然后煮了吃，如此沉重的生命也就没有了，可见生命只有在得到人们的敬重时，它才会显得如此地沉重，晒出自己灿烂的一生。

 

（4）寻寻觅觅也无缘

      人说在泸溪浦市沅江中的沙洲上有金玉“躲藏”，人只要有心，总能与其邂逅，留下难解之缘。我们抱着好奇和企望，在沙洲上小心地寻觅金玉躲藏的地方。遗憾的是，传说中的“金玉奇缘”并没有在我们之间发生，倒是沙洲上的鹅卵石还静静地躺在沙洲上，任尔随意踩踏始终无怨无悔。我今天赤脚走在鹅卵石上，试图感受与鹅卵石的“肌肤之亲”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原来除了痛以外，还可以感受一丝温暖。痛的让人稳不住桩子，摇摇欲倒，暖和地让人觉得水和石头情感还真没有可比性。

      此时此刻，上洲的几个人自然是各有心思不相同。曾经到过云南的人，或许受“缅玉”的影响，有“赌宝”经历，显然是有“备”而来，信心满满，希望在此沙洲上也来个“金玉”之缘；未曾有此经历的人，则是不置可否，漫不经心，随大流，赚吆喝，一切都讲个“随缘”；女人们则更是醉翁之意不在“石”，在于山水之间尔。这样一来，心不齐，山难移，寻寻觅觅到头来还是那句“林妹妹你来迟了”的结局，希望在流水中渐渐幻灭。

      至于沙洲上的卵石，从来处来，往往是被洪水的力量推蹂着，一路颠沛流离，改变了模样，离开他原居所到了这里。虽然是一堆没有生命的东西，但往往被人赋予一定的生命征象，变成用价值来衡量的物件，或放在家里的案桌上，想着她的模样，做着不一样的梦。

      石头的无欲无求和“玩石”人的贪得无厌相比，一个静如处子，一个动如脱兔。人类总是用破坏的手段将石头打碎、琢磨，然后据为己有，为我所用而完全不顾及石头的感受。

      在这个世界上，无数异样的眼光又总是盯着石头，恨不得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想象，把她企望成玉或金或其他足够观赏的无价之宝，进而独占与据有，宁愿暴露自己不堪的本性也认为是无可厚非。

 

（5）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仲春三月，大地回暖，赤脚踏进这条滔滔不绝的沅江水里，也未感到她的冷意。反倒是有了一种上巳节踏青祓禊的感觉，希望今年的所有不顺，都随这一江春水，流入大海不回还。好在这一江春水日夜奔走，上坡下坎，即使一时半会有个什么回转，也不打紧，所谓“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她最终还是奔着八百里洞庭而去，然后汇入大海，神情是那么毅然、决然。

      目送满江碧水东流不回，想想四十年前的“青春”就这样在世俗的社会里默默流逝，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悲哀：生命于我们只有一次，任何人都没有重来的机会，我们只是历史长河中的匆匆过客，人生只不过是一次直达终点的旅行，根本就没有返程从头再来的可能。

      想这一江春水向东流，又哪有机会能回头？难怪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此情、此境、此景，真让我不抛眼泪也无由。